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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DD》
HandS.(L)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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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主的現況?

已經不能用忙字表達啦
(出煙~~~~

上回重溫~?!

姊弟戰爭的序幕之後..

只是悲劇可以接二連三......

■ ■ ■

Hands left , Hands right..

在兩人的未來找到的,

是死亡的軌跡?!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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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

2001年年初。我住院之前最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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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卷菜的生日,明明一直到去年都沒有人提及過,可父母從傍晚就開始忙活。我把自己關進小屋子裡,拼命祈禱著快點到明天。

……久織伸也早已經被卷菜占為己有了,那家伙只要有這種想法就注定我要消失。卷菜要過生日,已經死過的那家伙再一次以久織伸也的身份獲得了重生,並且舉辦了生日宴會。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一大早卷菜就很興奮,幾次來到我的房間叫我出去參加慶祝,說什麼像今天這種日子大家應該坐在一起吃頓飯。開什麼玩笑!連躲在房間裡都要被監視,這就已經令我快要窒息了,如果在陽光下看到她的那雙眼睛,我的心髒不真的要停止跳動嗎?

“真是的!好歹也出來一下啊伸也,今天是你姐姐的生日——”

大概是想對繼續無視的我吹毛求疵吧,母親打開了她以前很少開過的門,走進我的房間,毫不客氣地站到了房間的正中央。那裡是卷菜經常站著觀察我地方,一堆垃圾的正中間。

“你怎麼就知道睡覺!看你的房間都亂成什麼樣子了!你究竟想鬧到什麼時候呢——

你,就不能向你姐姐學習嗎?”

煩死了!走廊裡燈火輝煌,照得我頭昏目眩,我大吼一聲,把門關上……屋裡又恢復了黑暗的狀態。但是母親還沒有出去。

“聽到沒有?今天是你姐姐的生日!卷菜說如果伸也不參加她會不開心,想和伸也一起慶祝呢!”

煩死了!卷萊,卷菜,卷菜!母親一直自豪地把卷菜的名字掛在嘴邊,真是煩死了!

不管我樂不樂意,她只會順應卷菜的意思把我硬從床上拉下來。不要,不要!我討厭這樣!無論是見到卷菜,還是見到幸福地和卷菜說話的父母,都讓我覺得悲哀!大家都只關心卷菜!

“快點啊——你姐姐等你好久了!”

算我求你們好不好,你們就不要管我了!

“你——!?”

我朝著入侵者飛撞過去,把卷菜的幫凶撞出老遠。咣當一聲,那個怪物被撞到了關著的門上,然後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伸也,你——”

母親焦躁地叫起來。我正在想以前似乎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正在發愣的瞬間,就聽到一聲怪響。

“呃——呀?”

從母親的喉嚨,噴出了大量鮮紅的血。

同時,還有其他雜物接二連三地掉落。借著透過門縫的幾束光,我看清了當時的狀況。

在門的上方,書架不知什麼時候變了位置,支腳脫落,上面堆著的雜物掉下來砸在母親身上。母親的喉嚨上刺著一個閃閃發光的利物,以優美的軌跡割破喉嚨之後,一下子滾落到地板上。

不得不說是完美。刀雖然是垂直落下,卻像被吸進去的一樣,刀刃剛好掛在母親的喉嚨上,裂帛般拉開-道大口。‘

“呃……媽媽……?”

沒有任何反應,只聽到急促的呼吸。血流得太多了,不知道她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

“救、救……救……”

她是不是想說“伸也,救救我”?幾乎都聽不到她的聲音了,如果母親能學會用腹語說話多好。

我看到了凶器。是菜刀。似乎在哪裡見過?是的,這本來是用來殺我的菜刀!在我想到這是什麼意思之前——

“你們兩個在干什麼?吵吵嚷嚷的,發生什麼事了?”

走廊裡傳來父親的聲音,隨後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母親倒在那裡導致門推不開,於是父親撞開了門。一息尚存的母親,身體像球一樣滾到了地板上。

“——孩子他媽?”

可以想像父親眼前呈現出了何等慘狀。

這個時候父親的應對措施,如果從現在來看應該說相當冷靜。父親先是驚呆了。緩過神來就開始拼命打我,又馬上去看倒在地上的母親,撕掉衣服的一角,按到母親喉嚨上。他知道如果挪動她就會有危險,便衝我怒喝不准我動,然後朝走廊跑去……

可是,他還沒有做到非常冷靜。想盡快把母親送到醫院的父親,正朝著放電話機的廚房跑去時——

嘩——!

咚!似乎腳被絆住摔了一跤,摔倒的聲音甚至傳到了我的房間。

問題是那之後。不管我怎麼等,都沒有聽到他站起來的聲音和打電話的聲音。

一片寂靜,只聽到母親微弱的呼吸聲。

我艱難地從房間裡挪出自己的腳步。刺眼的燈光下,走廊一片通明,在愈加刺眼的飯桌上——

只見一只小刀深深地刺入了父親的左眼,他一動不動,靜靜地躺在地上。

“你總拿著那東西,多危險呀,伸也!”。

在桌子對面的電話前,身上沒沾到一滴血的卷菜正對著我笑。

被她這麼一提醒,我才想到去看我的手,發現手裡居然握了把菜刀。我慌忙張開手指,菜刀啪噠一聲掉在地板上,刺出一道刀印。

“——老姐?”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已經無暇顧及。.

我滿腦子都在想,父親是和母親一樣快要死了,還是已經死了呢?

“——老姐!”

我簡直愚蠢至極,居然還抱有一絲幻想。

我多麼想聲嘶力竭地解釋這一切,可是目前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做,那就是馬上向醫院打電話求救。

“辛苦你了,伸也。剛才刺到媽媽哪兒了?是右眼附近,還是脖子呢?”

我頓時醒悟過來。眼前這個正在跟我說話的入,就是刺殺父親的真凶。

“你沒聽見嗎?我在問你媽媽現在的情況呢。我剛才還沒來得及看,書架是不是掉下來了嗎?快告訴我媽媽現在怎麼樣了,是傷到右眼還是喉嚨?到底是哪裡?”

我快要昏過去了。卷菜居然沒問就已經對母親的悲慘遭遇了然於胸,更讓人氣憤的是,她居然根本就不關心母親的死活,一直追問菜刀究竟傷到何處。

“——為什麼,你會知道?”’

與父母悲慘的遭遇相比,我現在對她的恐懼更勝一籌。

算了,不管是書架,還是本不應該存在的菜刀,甚至是躺在地上的父親,這些都沒有問清楚的必要了。

只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家伙居然那麼理所當然地知道母親的慘狀——

“傻了吧?這當然是運用數學和物理知識啊。我知道母親的身高和體重,以及她步幅的大小,只要套用數學公式,結果自然就出來了。這些都是我們在學校學過的知識啊,伸也!”

……啊,原來如此。

我的房間不是我布置的,是這個家伙精心策劃的結果。亂七八糟的地板,年久失修的電燈,以及卷菜經常和我說話的位置,全是為了這個最終的結果而精心准備的。

之後只需要耐心等待時機的到來即可。今天並不是預算好的時間,那家伙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只需要我來啟動按鈕罷了。她一直都在靜觀,期待著久織伸也殺害母親這幕戲的上演。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不用更加柔和的方法呢?你明明有辦法的!”

我只是個小角色,沒有想過要殺人。可是卷菜是比我更加了解我自己。

“哦?原來如此,母親受的是致命傷啊?站著還是坐著決定著她是輕傷還是重傷,我只是盡可能加重書架上的重量罷了,而下降距離取決於媽媽和伸也。只是你們運氣太壞了,伸也和媽媽都是。”

如果我能力氣小一點,如果母親能夠再站穩一點,如果房間不是亂七八糟的,如果母親沒有坐在地上……可是卷菜,這只是你自己的借口!難道父親的死也是運氣嗎?

“嗯。媽媽的情況我明白了。那麼,進入下一個環節吧。”

卷菜轉過身去,拿起了電話。

“你想干什麼?”

“當然是給警察打電話啊!這裡可是出了大事了。”

我一下沒明白過來。

給警察打電話?不是該打給醫院嗎?可是這樣的話,卷菜不就會被抓起來嗎?任誰來看,引發這起慘劇的都是——啊!

“你還不明白嗎?伸也,你的身上濺滿了鮮血哦。問題在於,這半年以來久織家的情況街坊鄰裡間都有耳聞,你曾經對我多次實施暴力。”

“——”

我因為自我被侵占而變得視野狹窄,以至於沒看到事情的全景。我只感覺頭暈目眩,沒有任何意識和知覺,大腦就像是從頭蓋骨裡滑落了一樣。卷菜開始撥電話號碼。

“客觀說來,外人一看就知道誰是凶手。啊,打通了!喂,是警察局嗎?”

“啊!”

已經無法阻止了,無法阻止了!球棒,不知道為什麼,廚房裡剛好有個球棒,就是那天晚上的翻版。手臂,這個家伙的手臂,要是那個時候把它打折就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全力揮出,朝著卷菜拿話筒的右手揮去。厲害!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話筒掉在了地上,被反彈回來的球棒把電話打得粉碎。

“啊——啊,哈哈——”

我拄著球棒,支撐著自己已經癱軟掉的身體。

得救了。現在給警察打電話可不是什麼好事,只會讓卷菜的陰謀得逞。這也是我在情急之中好不容易才阻止的,真讓我舒了一口氣。

“啊——電話,壞掉了。”

右手都已經受傷了,可是卷菜居然還能腳步從容地邁向陽台。

“好可怕哦伸也。我打電話給警察,你就那麼不願意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此為止,你也該完了。終於把椅子讓給我了。”

窗戶吱呀一聲打開了,外面是美麗的夕陽。就像卷菜看到怪物,誰也沒有去救她的那天一樣,陽台被染成了紅色。

“但是你不用介意。因為伸也雖然會被社會排斥出去,但是伸也的做法,我會繼續下去的。”

……是的。久織伸也的容身之所已經不屬於我,我被淘汰出局了。椅子上只能坐一個人。既然卷菜坐了上去,不管她有多麼的弱不經風,也不管她是多麼的不值一提,我都必須消失。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

是想求得原諒,還是想得到救助,或者是想相信站在那裡的東西是我姐姐呢?我不知道。

最後,那東西撲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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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拜拜,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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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客觀的角度看,她就像是為了逃脫我,一邊笑著,一邊從三樓的陽台跳了下去。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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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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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作為殺害父母、對姐姐施加暴行的嫌疑犯而譴逮捕了。



事隔三年之後,2004年的年初。

我雖然仍處於監護觀察期,但終於又被允許回歸社會。我又一次獲得了重生的機會。

那個時候,那家伙跳下去當然沒有摔死,只是右手癱瘓。她雖然在身體健全的時候總能陰謀得逞,但現在癱瘓的右臂一定會拖她的後腿,不會讓她事事都如願以償吧?我不知道是不是她應得的報應,最後經過仔細檢查,她也和我一樣被社會隔離。

把我變成空氣,從久織伸也這個位置上趕走,本來她的計劃完美至極,但母後關頭卻被診斷為惡魔附身。不過太遲了,那家伙不屬於人類,這本來是幾年以前就該明白的事情。

話雖如此,多虧這樣,我才得以被酌情減罪。和類激化藥物異常症患者的共同生活,給我精神上帶來不小的壓力,律師們為我這樣辯護。

出院以後,親戚們都很樂意接納我,再加上父母的生命保險金,我即使很長時間不工作,也同樣可以維持自己的生活。

話雖如此,這可並不是我的人生目的。入院三年以來,我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種生物。這是我最後的機會,這次我絕對不能再錯過。我真想快點達成肩上的沉重使命,馬上解脫啊!所幸,這方面最大的障礙金錢已經不是問題,以前的紙上談兵也變得有更多現實意義了。雖然還存在很多難以預料的因素,但是才能和金錢有時是等價的,即使是我這種程度的能力,只要花錢,也能彌補才能的不足。這次只要運氣不壞,我一定會成功。你瞧,如果不考慮怎麼增加金錢、幸福之類的話,盡量按自己的願望行事才算是人生。

\Hands.c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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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Sel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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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自己來說,怎麼說呢?

那就是,最糟糕的回歸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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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石杖所在今天從本院出院,以後會有專門的監查官監護其生活,並記錄備案。顯而易見,雖然石杖所在被判定為陰性,還是要和其他的類激化藥物異常症患者一視同仁,如果被判定為日常生活存在障礙,就會被配備專門監察官。還有其他問題嗎?”

穿著黑色制服,一向獨斷專行的戶馬的監護醫生,眼神充滿了蔑視,對她手下的患者極具威懾力。

2004年8月,也許是我在這裡最後的時光。在奧裡加紀念醫院的門診室,我心情舒暢地辦著出院手續。

“……所在,你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一個問題也沒有,監查宮閣下!”

我刷的一下向戶馬大姐敬了個禮,這位領導眉宇間露出些許怒氣,一點都不懂幽默。不過這也算了,要說最糟糕的地方,就是連出院後我的命運也要被這人捏在手中。誰來救救我啊?

“真是的,竟然好死不死偏偏在這個時候無罪釋放!怎麼你們這些人就不會選個好時候啊?”

“出院的時間不是由你們決定的嗎?不管怎麼說,這也不能怪我們啊!”

話說在前面,我可沒有犯過什麼罪啊

……哦,不對,因為白天的事情我什麼都不記得,所以還不能這麼肯定,但是不管怎麼說我都覺得自己不會捅那種漏子。不過戶馬大姐是專門處理犯罪案件的人,她也許是因為憎惡我的妹妹,所以就連我也一起憎惡了吧。

“對了。你剛才說的是‘你們這些人’?”

“沒錯。其實啊,所在,本來你的出院儀式應該更隆重一點的,但是昨天夜裡已經決定下來了,也就沒必要再去討論。既然院方已經決定讓你出院了,不管是對是錯都會如期進行,盡可能穩妥而不引人注目地把你送出去。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戶馬大姐連看都不看我二眼,-T<停地轉動著圓珠筆。那絕對不是簡單的小游戲,那是——

“完全不知道。不過,客觀地看,我也很像罪犯吧?”

“不是很像,你根本就是!”

啪的一聲,戶馬大姐一怒之下把圓珠筆一折兩斷。這已經是第三只了,戶馬大姐真是對備用品都不客氣。

“……還真是偏見啊。算了,這也不是我的事情。說起來,雖然允許我出院,卻不能公開……難道是因為先出院的家伙做了什麼?”’

“答對。對白天的你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啊,那邊的,就是你!翕支圓珠筆來.最好是結實點的!”

在門診室裡一直不出聲的護士,慌忙把自己的圓珠筆呈給戶馬大姐。已經是第四支了,如果想掩飾焦慮,抽支煙也行啊!不過我還沒有見過她抽煙。

“對了所在,你還記得半年以前出院的那位久織嗎?”

“雖然記不清楚長什麼樣了,可是我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要我把久織的那幾頁交給你嗎?”

“好吧。趁早上讓我參考一下。我只是想確認你和久織卷菜有沒有關系……真是的,就因為那個人把你當成了參考物,雖然事情和你沒關系也得查。”

她嘩嘩地轉動圓型的鋸齒,不,圓珠筆。如果遞給她一只金筆,壞掉的幾率會不會小一些呢?

“世上出院的患者不能一概而論,但是由於那個人的不軌行為,現在連你也被牽連其內。所以你出院的時候,說不定會受到別人的冷眼,你就用天生的厚臉皮去克服好了。久織的那件事,我明天還會去處理。”

“…………”

久織好像被卷進了一場什麼風波裡。剛好一年以前,我和自稱久織伸也,真名為久織卷菜的人認識了。因為我們只能白天見面,所以大腦裡沒有留下任何記憶,只在手冊上留下了不少關於她的記錄。我是左手,她是右手殘廢,我們關系不錯,總在一起聊天。手冊裡總是以“久織,奇怪的家伙”收尾。

終於知道原因是在她出院後,也就是半年前。據Dr.說,久織卷菜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模仿著他弟弟久織伸也生活。難怪那麼奇怪,她明明是個女的,居然都用男人的腔調和態度說話。

“那麼.久織沒事吧?對了戶馬大姐,你的眼睛很嚇人啊……”

“是黑眼圈,照眼圈啊!都是久織惹的禍,害我忙了一晚上,調查以前的筆錄,發現都是些冤案。送你走之後,我就回我所屬的替局找他們算賬去!我倒不是偏癱被惡魔附身的人,但總比那群沒用的飯桶好點……本來就是,這些年來的調查也太不像話了,出事的數量逐年攀升,預算卻一點沒有增加,不管屍體檢查還是臨床手術,結果都只是一張廢紙就打發了。要是多投點錢進去,也不至於——”

我默默地聽戶馬大姐發著牢騷。這個人,在無敵的同時大概也沒有同伴吧。

“……算了。我其實是想對你說,所在。”

“洗耳恭聽!是什麼呢,戶馬監查官閣下?”

“你以後就算犯了什麼錯誤,也別往我臉上抹黑啊!我要是久織卷菜的監查官的話……”

不用問,要真是那樣,久織那家伙現在已經一命歸西了吧!

“遵命!我出院以後絕對小心謹慎老老實實,躲在社會的小角落裡度過余生。”

“好了,離出院還有一個小時,你要怎麼辦呢?在這裡等嗎?”

“哦——不,我想去和Dr.打個招呼,已經錯過好幾次了。戶馬大姐也一起去嗎?”

“不去。我才不會浪費我的時間呢,你自己一個人去吧——還有,所在,你是不是還在找義肢呢?”

她又叫住了已經從座位上站起的我。很罕見,戶馬大姐的聲音裡第一次有種疑惑。

“是還在找呢。有什麼事嗎?”

“不是……那什麼來著,我覺得有個人可能有希望,我可以介紹給你。說實話,我不太喜歡那個人……但對方說什麼都要見你本人。”

可能是心情抑郁吧,她不住地嘆著氣。一向目中無人的她今天竟然垂頭喪氣,這比義肢的話題更讓我吃驚。

.◇

.

“所在君,對你而言,需要尋找的不是自信,而是一個欣賞、認同你價值的人。用你一生的時間去尋找這樣一個人吧,為此,你也應該好好活下去。”

這是在懺悔室裡,Dr.Roman送給我的臨別贈言,還是一如既往地羅曼蒂克。

“……唔。怎麼了所在君?這副表情,是不是覺得出院太快了,在情緒低落啊?”

“沒有的事!Dr.的話真是遠行前的至理名言。”

可是啊。對我來說,即使別人不能認可我的價值也無所謂。就算沒有那種可有可無的東西也能生存下去,這才更像是人類。比較起來,還是這樣比較輕松。

“……唉,久織當時也是點頭贊同我的說法。所在君,這半年來是不是覺得很別扭呢?

“不如說是Dr.的良苦用心我漸漸明白了——對了,久織?那家伙最後也來過這裡嗎?”

“是啊,和所在君問了一樣的問題,也是來問我出去之後該怎麼辦。”

“……和我一樣呢。那家伙是不是很在乎外面的事情?Dr.說的久織,就是必須要參照他人才能正常生活的那位嗎?這麼說來,來過這裡的那位久織,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這可不能隨便亂說,事關病人的隱私。”

Dr.微微一笑。盡管他算是一位聖人,能和患者交朋友,敞開心扉,但他始終還是奧裡加的一名員工。對於醫生來說,需要優先考慮的是病人的健康,不管用什麼方法也要治療病人,而一旦病人恢復正常就可以不去過問。

“算了,就算弄錯了跟我也沒什麼關系。我要走了,Dr.,這一年半以來,多勞您費心了。”

主要是為了打發時間。能不能再見面就看我的運氣以及戶馬大姐的心情了。

“彼此彼此。還有一件事,所在君,你和戶馬醫生告別了沒?”

“我也想,可是沒機會。我沒跟你說過,我那位監查官番茄大姐,就連三歲小孩見到她都會心肌梗塞。”

羅曼醫生突然破顏一笑,就好像我現在的處境正中他的下懷。

“不是吧?她可是很擔心你呀!”

“我真是擔心你的品味啊,Dr.!現在還不是笑的時候,你應該同情我才對。”

“是啊,我現在內心其實還是很同情你的。還有,你稱呼她番茄大姐,有沒有當面這麼叫過她?”

“啊——只有一次,不小心說漏了嘴。”

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是倒霉的一天傍晚,太陽落山以後,戰栗的恐怖秀。

“呵呵,那你快說來聽聽,我也好今後參考一下,看到底能不能跟戶馬醫生開玩笑。”

“……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那天一不小心說出口,就見她臉色鐵青地起身,讓我呆在那裡,去了不知道什麼地方。然後,從廚房拿來了實物,在我面前只毫不留情說了一句:小心我把你做成像這樣的肉醬。”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就是啊!真是恐怖到連玩笑都不能開!”

醫生突然爆笑。我其實很想說,捧腹大笑的醫生,真是和剛才臉色蒼白的戶馬大姐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真是不容易啊!所在君本來就不懂恐怖這回事。”

“是啊,我覺得和喪失記憶相比,我這方面更應該想辦法彌補一下。”

石杖所在並不是心胸寬廣,只是因為已經失去了感受“危險”的機能。無法察覺危險信號的動物,這和主動投向熊熊大火的飛蛾沒有什麼區別,就像小孩子會滿不在乎地穿越馬路一樣。

“所以,正因為這樣,以後必須有人指導總會迷失方向的小羔羊。”

Dr.Roman微微笑道。以後最好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可是,你應該知道吧,所在君,戶馬醫生怎麼看都很討厭番茄醬,好像連碰都不會碰啊。”

……哦?討厭是說不上,要說不喜歡的還是味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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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松出了院,我又重新回到了已經闊別一年半,座落於支倉市支倉坡的石杖家。

戶馬大姐開的車,車子是亮紅色VOLV0,這種用私家車來接送病人的精神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另外,出院時結算的住院費用,比我想像中要便宜得多。我覺得很奇怪,就問了下戶馬大姐。

“這裡面還有你一年半的工資呢,也就是說你們幫的忙不是無償服務。”

……我一臉困惑。雖說我和戶馬大姐還很疏遠,不過我還是相信了她說的話。

“還有,石杖家的房子正在尋找買家,打算下個月把它買掉,用來抵消住院費用。”

她一邊開車一邊回答我的問題。也就是說,我繼承的遺產戶馬大姐早已強行執行完畢。

“可是,你把我們家房子賣了,我以後不是就要露宿街頭了嗎?”

“這可不是借口,福利機構你什麼時候都能住,要是喜歡的話,今天就可以住進去。我會勸勸那邊的,讓你們這些目無法紀的人住在一起,還是比較便於管理的。”

……我更加困惑。要是這樣的話,我就算想逃脫“番茄惡魔”也是不可能的,看來不得不放棄了。

“你必須四天和我聯系一次,要是杳無音訊的話,我會以為你死在了荒郊野外,或者是逃亡了。”

她把我送到我們家門前,然後開著紅色VOLV0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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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給類激化藥物異常症患者的市營住宅區就在支倉市北面,和支倉坡中間隔了個車站。支倉市第十三號福利機構,一連串的數字搞得我頭暈目眩。

我穿過已經鏽跡斑斑的混凝土大門,走過拉上窗簾的管理者房間,向四樓的空房走去,想事先來查看一下分給石杖所在的房間。隔壁房間的狗在汪汪叫著,一絲不安掠過心頭。一想到一個月後我就要被塞到這樣一個地方,心情開始郁郁不快,想著想著已經上到了三樓。

“?”

在三樓的走廊上,有一群人在吵吵嚷嚷。那是穿著合身的藍色制服,戴著帽子的人,也就是俗話所說的片警,似乎正在進行民宅搜查。

雖然不關我的事,但怎麼說這裡也是我一個月後的家,必須了解下它的安全狀況。這時,一個穿夏威夷長衫的老兄撥開警察,朝這邊走了過來,那家伙似乎根本就沒看見警察似的。

“你好,你是這裡的人嗎?”。

我仔細看了下穿夏威夷長衫的人,他居然化了妝。那人很吃驚地看著我。’

“你好,我是下個月要住進來的人,這裡天天都是這個樣子嗎?”

“沒有沒有,這種事情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那些片警在搜查所在君的房間。”

這下吃驚的是我了。夏威夷長衫也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喂,你是所在君的哥哥還是弟弟?很奇怪啊,你倆長得完全不一樣,可是總感覺什麼地方很像。”

“……我只有一個妹妹。難不成你說的人會是我妹妹?對了,我也叫所在,石杖所在。和現在房間被搜查的那家伙同名。”‘

“不會吧!而且還是同名同姓?!”

夏威夷長衫一邊吃驚地觀察著我,一邊苦苦思索,很久後才對我說。

“……也就是說,你才是石杖本人。”

“你怎麼知道?你腦子轉得還很快嘛。”

“哦,哪裡!你怎麼能這樣奉承人呢,傻瓜!主要是我覺得,之前的那位所在君很奇怪,明明是個女孩子,卻總是用男孩子的口氣說話,總覺得有點不正常。現在好了,真正的所在一現身,果然是個男孩子,說話就是男孩子的口氣。至於女孩子呢,還是應該用女孩子的口氣說話。”

“是啊,男孩子就應該有男孩子的樣。”

“就是這個道理啊!……可是,前面那個所在又是誰呢?我還是蠻喜歡那孩子的。雖然我們不是一個類型的人。”

“是啊,我是本人的話,那除我之外還會有什麼人呢?”

……我從夏威夷長衫那裡打聽之後才知道,半年以前有一位自稱是石杖所在的女孩子入住進來,幾個月之後就卷入一件麻煩事,昨天夜裡突然去向不明。在這裡已經住了半年的石杖也是單臂,和我長相雖然不一樣,可是動作很像。因為夏威夷長衫就住在她隔壁,所以可以向我保證沒有半句謊言。

“可是,既然她用的是假名,不會很快暴露嗎?”

“當然不會了,這裡又沒有貼名字的標簽,我又不是隨便能查看人家戶口本的。”

哪種人可以查看呢?

“沒有見過她的郵件嗎?管理人沒來過嗎?”

“你怎麼那麼糊塗呢?只要地址寫對不就可以了?我雖然叫做新島,可是我的郵件上都寫的是叫花圈的假名,大家都用假名的啊!收公共管理費的時候,那個管理人都是一起收的。”

這裡的人怎麼都習慣用假名呢?管理人被新島誇大其詞地說成是沒用的人,對居民的事情一點都不管。這年頭兒,不動產的業主和住戶之間如果能夠關系親密倒是新聞了。住戶之間即使用假名來往也不算什麼大問題。

“那還有其他東西嗎?比如說證件或是存折什麼的?”

據對方回憶,那人出院的時候證件都已經被吊銷,存折一般也不會隨便拿給別人看。

“打擾一下好嗎?你,是叫石杖所在嗎?”

“……不妙。”

剛一出院的第一天就受到警察的刑事盤查,和新島聊天還真不是時候。在走廊上巡邏的警察上來盤問我的名字,以配合他們的刑事調查。戶馬大姐,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警察不是一向辦事很認真嗎?

“是的,我是下個月即將入住的石杖所在。先跟你說一下,住在這個房間裡的人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人。”

我向他們強調我不是那個石杖,以免被誤捕。不愧是警察,我今天才到支倉市,之前住在這個房間裡的人只是自稱為石杖所在,沒想到這種事情他們早已經調查清楚了。”

“多虧上天保佑……可是能不能問一下,冒充我名字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是一個叫久織卷菜的女孩子,和你年齡相仿……可是為什麼呢?剛才那人說你跟那女孩子很像呢,你們比較像的地方就是都獨臂……不好意思,我沒有惡意。”

“是啊,我確實是獨臂。不過,那個久織卷菜都用我名字做了什麼壞事呢?”

警察看起來人挺好,所以我也想探下究竟。’

“這個啊,恐嚇、欺詐……另外還被當成非法銷售的嫌疑犯通緝。一個才二十歲的孩子,怎麼這麼陰險狡詐呢,居然做這些勾當!還有——”

被他這麼一說,我更加耿耿於懷,對下文產生了更濃厚的興趣。

“還有什麼呢?”

總之又不會對其他人有害處,我就問了身為名譽權遭受侵犯的受害者應該問的問題。

年輕的警察似乎因為這件事已經被新聞報道過了,所以毫不避諱地回答了我的問題。他嘆了一口氣說。

“這也是命啊!久織伸也昨天被殺害,所以她已經被作為殺人嫌疑犯而受到警方的通緝。”

這完全和石杖所在沒有關系,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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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Self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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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的——不,老子的蜜月就這樣幾乎令人措手不及地畫上了句號。

“今天下午六點左右,在支倉市能圖工業居民區發現一具青年男性的屍體。初步判定其身份是居住在支倉市的久織伸也。從現場的證詞以及久織的經歷來看,同時有目擊證人證實,久織卷菜可能與久織伸也的死有關——”

打過架之後本來暢快的心情,一下被擊得粉碎。

“怎麼可能!胡說!”

毫無事實根據的報道不停地回響在耳邊。

久織伸也的屍體是在原久織家已經空無一人的房子裡發現的,似乎是遇刺身亡。目前,久織伸也的姐姐久織卷菜已經被作為頭號嫌疑犯而受到逮捕。簡直是太荒謬了,我完全不知其所以然!久織卷菜殺了久織伸也?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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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變成了我殺害了久織伸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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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切都太湊巧了,我剛好在兩個小時前去過那個居民區。

我到原久織家時,那裡空蕩蕩的像只空殼。久織的屍體是在我回來之後才被發現的,不知誰別有用心,精心策劃了此事。能夠肯定的是,進過那個房間的我處境非常糟糕,指紋、毛發、目擊證人,我到過那裡的事實也已經鐵證如山。

“奇怪的是,三年前伸也的父母也是在303號房間裡同時死亡,和伸也的父母死時的狀況相同,久織伸也也是被刀刺殺。這不停上演的悲劇後面究竟有什麼故事呢?我們節目會繼續關注與此次殺人案相關的類激化物質異常症患者——”

新聞裡報道著久織伸也的經歷。三年以前因暴力事件父母雙亡,從陽台上摔下的姐姐被確認為類激化物質異常症患者而遭到隔離。

這似乎成了節目的賣點,之後還繼續報道了半年前出院的久織卷菜經歷。這忘恩負義的主持人!平時為了消遣無聊的時間,我一直都是這個節目的忠實觀眾啊!可他們現在居然喋喋不休,沒完沒了!

“這不是胡說八道嗎?居然說什麼久織卷菜因害怕其惡魔附身病史暴露,想加害久織伸也?”

真是人言可畏!我吃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我不是已經披上了石杖所在的外衣了嗎?已經三年沒有見過伸也了,也從來沒有恨過伸也。

這,完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嘛!

就像剛才,不知不覺地就被一幫小混混找茬,這完全被有理由啊!我已經是石杖所在了,完全沒有必要和你們提及久織卷菜的事情,可是,好像也沒人有這種動機來找我報仇啊?

“……算了!既然什麼都不清楚,就不用去管了。”

可是現在必須清醒地面對現實,雖然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但現在我這個石杖所在已經不行了。只是記憶中的事還好,但如果是有記錄的事情就非常糟糕,警察會馬上找過來。雖然這個居民區的人都認為我是石杖所在,可是各種文件上都會清晰記錄著久織卷菜,根本就不用調查我的住處。那個時候——假冒石杖所在名字的我,肯定會更加形跡可疑,而且很不巧,就在三十分鐘以前我還和六個人打了架,身上沾滿了血。

“我自己都無法相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穿好上衣。存折已經用不著了,我把現金塞入口袋裡,抱起行李包,包的邊緣繡著久織卷菜四個字,這已經是能證明我是久織卷菜的唯一標志了。然後,我離開了居住過半年的房子。

“……笨蛋伸也!你本來應該活得更久一點的……!”

不知新聞報道最終的許可標准是什麼,久織伸也的屍體被發現也許是事實,可是有關卷菜的故事則完全是節目制作者杜撰出來的。如果大家都這麼認為的話,那麼我的小家肯定早被警方踏平了,之所以還沒來,就是因為目前警方正在仔細檢查久織伸也的屍體……不管怎麼說,久織卷菜都被公認為嫌疑犯,不管是幸運還是厄運,總之能首先決定大局的肯定是那些街頭巷尾的閑言碎語。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呢——”

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往前跑,離開了居民區。

我冷靜地分析著目前所面臨的形勢。即使我被認為是殺害久織伸也的真凶,也不會對我產生任何威脅,何況我明明是被冤枉的,大不了就是重新被送進醫院,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啊——啊,啊——!”

話是這麼說,我仍然陷入了混亂狀態。理由只有一個。

“怎麼辦!如果不趕快找到下一個模仿對像的話……”

是的。已經不再是石杖所在的我,什麼事情都做不成。我又恢復到了久織卷菜的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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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惡魔附身患者的福利機構逃了出來。離迎接清晨的第一束陽光還有十個小時。我腦子裡一片混亂,可是必須千方百計地找到容身之處。首先要把包袱藏起來,等有朝一日可以來取。必須裝出一副善意的,同時不能給任何人留下印像的笑臉。我撥開人群穿了出去,來到郊外的田園地帶,估計能夠在繁星點點的森林裡找到容身之處,已經是明天的事情了。

真是令人眷戀的深夜。

像這樣重新恢復到自己的頭腦,已經是時隔多年的事情了。

大腦中浮現出的,全是無關緊要的往事。

小時候看到的怪物。

臉色鐵青進入廚房的父親。

用腳輕輕從背後踢過去,俯臥的身體翻轉成仰臥的身體時所發出的聲音。頭部受到擊打疼痛不堪而變得猙獰的面孔。咻的一聲從天花板上落下的小刀,和為此而莫名其妙的臉龐。

……右手腕疼痛不已。就這樣變成卷菜,連我自己都為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可是又毫無辦法。為什麼我會走到那一步呢?無論如何,也不用走到那種地步啊?

“因為必須使某人失去他的容身之地,就是這個道理。”

……可是即使如此,我做得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我的傳動裝置沒有上限,因為沒有裝上剎車。要是汽車的話就不會轉彎,要是火車的話很快就會偏離軌道。

誤入歧途不是今天,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若僅看成績,我是個無可厚非的孩子。

若僅聽評價,我也是個人人羨慕的優等生。

可是我想要的並不是贊美的語言。名聲這種東西究竟算什麼呢?這種東西我沒有任何感覺,跟這種無影無形的東西相比,我更想要一些能夠清晰感覺到的,能使人心情舒暢溫暖的東西。也許這點就是我不適合作為生物生存的地方,我的身體明明是飛機,可我的心卻是只能用手腳走路的動物。

所以,神啊,請你給這顆小小的心靈,一個小小的容器吧!

“……好痛!奇怪啊,這個……”

右手在發痛。說起來,義肢還一直沒離開過我的身體。‘

剛才打退六個不良少年的時候還可以動,現在居然又一動不動。並不是覺得礙事,而是心情不好,想把它卸下,可是怎麼卸都卸不下來。

“……咦?咦,咦——?”

我現在已經是久織卷菜,連這點事情都不會了。

我無助得都想哭了。

必須快點擰緊螺絲,否則這樣下去很快就會被發現。我心裡考慮現在最想要的東西。

“——對了。歸根究底,發生這種事是因為……”

本來我沒打算去能圖工業居住地,是那個人制造機會讓我去的。他曾經和想找姐姐復仇的久織伸也聊過天,現在正在那間地下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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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早上好。今天來得這麼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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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穿過昏暗的樓梯,打開門的瞬間。

沐浴著從天花板的汪洋中折射過來的灰色陽光,我和我的意識,徹底被淨化了。到現在為止一直披著別人的外衣來到這裡的我,偏偏在這個時候,以我的本來面目,直視了不該看的東西。

……我差點忘記了來這裡的目的。從想起地下室到我來到這裡的一個小時期間,凝聚在心頭那想遷怒於他的報仇念頭,一下子被衝走了。

“嗯?怎麼了?身上都是泥,去洗一下吧。”

水波搖曳,照進來的灰色光束左右晃動。從那個位於森林水庫下方的地下室裡,帶著紗帳的床上,傳來美妙動聽的聲音。完美至極、與世隔絕的空間,干淨純潔的空氣。在這將一切醜陋的東西都隔絕於外的房屋的中間,理所當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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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過來,給我講講有趣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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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美麗生物就在那裡。

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有天然的手指,也有人工的手指。更加優越、光滑的,是借來的右手。而比它更偉大的,則是那個生物的手。無形而巨大的,“看不見的巨手”。

“迦遼,海江……”

……我的內心已經支離破碎。

我完全被打敗了,任誰來看我都像沒有勝算的拳擊手,卻還要繼續這場已經注定要失敗的比賽。

“先把門關上吧。坐過來如何?昨天是不是沒睡呢?”

……真是悲慘啊。這半年以來,我一直羨慕著他。

為什麼模樣這麼殘缺,還能如此健全?為什麼能如此平靜?我卻正相反,我是如此地為忘掉真實的自己所苦。

“……啊,還沒睡呢。”

……振作點!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問問久織伸也都和這家伙說過什麼話。

當時我意志薄弱,所以不斷做出最糟糕的選擇。

如果在洗淨滿身泥水的時候,全力逃出去就好了。

但是我卻像飛蛾撲火似的,沿著幾乎沒有希望的軌跡往前飛去。

“哇,糟糕!本來以為會先從呼吸開始疲倦,結果卻是心先勞神。我們過一會再聊,暫時不會有人來,你就先躺在沙發上睡一會吧。”

……我後悔得都想哭出來了。為什麼我再也披不上石杖所在的外衣?我不能留在這裡了,如果被抓起來,以後就再也來不了這個地方了。

雖然愚蠢,可是必須承認。

久織卷菜很眷戀這個生物,也很憧憬這個地下室。

如果在看到那個怪物之前,普普通通的我能夠來到這裡就好了——

“……不用了。只是被卷入了一場無聊的糾紛當中,所以有點驚嚇過度。你的洗手間借我用一下。”

我又披上了已經脫掉的外衣,演著毫無價值的戲。面具罩在了頭上,就看不到前方。

“————”

沉默。這種蹩腳的戲使迦遼臉色一冷。

“……算了,隨你便。你想怎麼做都好,順便提醒你不要忘了你的武器。”

我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把水果刀放進衣服後面的口袋。我模仿著石杖所在的樣子坐在沙發前面的地板上。

“那個……昨天,你提過久織伸也的那件事……”

我畏畏縮縮地和他搭話……不行啊,說不好!我一邊想一邊說,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想說的話總是憋在喉嚨處說不出來。盡霄如此,我還是努力裝出很自然的樣子。

“是啊。太可憐了,他被久織卷菜給殺害了。”

迦遼肯定明了地說。

“——胡說!為什麼,你會知道的?”

“今天早上新聞裡面報道的啊,就是在你來之前的事。警察發現了久織伸也的屍體,而久織卷菜身為重要的知情人,大家都要求她趕快露面。”

這算什麼事啊!都是些沒用的家伙!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怎麼就成了我殺的呢?

“——弄錯了,不是我殺的!”

“嗯,這和石杖君沒有任何關系呢。”

“是啊!所以,我想讓你給我作證,就說我從昨天起一直在這裡……不,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能讓我一直藏在這裡,我也就不用為外面發生的事情而煩惱了。

“證詞?你在說什麼啊?這話有點不對勁哦?”

他嘻嘻地笑了。

一頭烏黑長發的生物就這麼笑嘻嘻地看著我。

“久織伸也的事不是和石杖所在沒有關系嗎?殺害伸也的是他的姐姐卷菜,外面的人,都是這麼議論的吧?”

最不想聽到的事情,被最想聽到的聲音明確地說出。

“所以說啦,人家沒有殺他——”

不知不覺變回了女性口吻,面具就這樣被剝落下來。

我吞吞吐吐地說著。然而——躺在床上的生物完全不在乎我的失言。

“要是那樣就不用擔心了。不管你是所在還是卷菜,如果沒有殺人就是被冤枉的。事實明確的殺人案,警方調查的結果肯定是經得起推敲的,如果有物證就會比較清楚,即使沒有物證也會讓案件更加水落石出,總之在沒有調查出案件真相之前,警方是不會罷手的。更何況,這種事情肯定會備案的。”

“——啊?”

什麼啊!這個生物,什麼都知道了!

廢掉的右臂突然隱隱作痛,痛得我嘴角不由得往上一歪。

“……什麼意思?你剛才說什麼呢?”

“我是說,久織卷菜的冤案很快就會真相大白,不過即使如此,這之後也不可能很順利了。多半會為了暫時限制自由而被送去醫院,即使本人沒有任何過錯,那家醫院也還沒有寬大到要再次赦免惡魔附身患者這種地步。”

這當然是說都不用說的。汪汪汪汪,沉睡在沙發下面的黑狗,因為我憎惡的眼光而睜開眼睛。

原來如此。這條狗,只有這樣才會有反應。

“——這麼說來,你是伸也的同伙了?”

“他昨天來的時候,只交待了我善後的事情,說是等一切都結束以後,如果零還能見到你,就讓我代他向你說明。既然是死者的托付,不聽的話睡覺也不踏實啊。”

他現在毫無防備,就算是嬰兒也比他更容易活下來。雖然想過要阻止他喋喋不休的廢話,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說話,還是讓他再說一點吧。

“你從什麼時候知道我是久織卷菜的?”

“我現在才知道你的真名,不過一開始就明白你不是本人。因為不知道你叫什麼,就只能稱呼為石杖了。”

“……你把我搞糊塗了。海江,你那裡有石杖的照片嗎?”

“沒有啊。只不過一年半以前,不,差不多兩年前,他的事情在報紙上刊登過,我當時只把它當作一般的新聞。”

兩年以前嗎?那個時候我已經是隔離醫院的病人了。

“可是,那和我不是本人有什麼聯系嗎?我和石杖都是獨臂……啊,莫非是左右的差別?”

“你們哪個是左是右我也不清楚,誰是誰只是單憑感覺。石杖所在是受害者,而你看起來就比較強悍,怎麼看也不像是受害的一方。順便提一下,這和性別沒關系,再說性別要怎麼變都可以。”

“哇!什麼嘛,你也太狠了,居然不是憑記錄而是憑記憶來判斷真假?”

我太高興,也太不甘了。

啊——對這個生物,假笑是行不通的。


  
假笑是行不通就用推的!(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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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DD》 HandS.(L)  - 3 

 



我又想富姦啦~~~~(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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