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
Zero
 
~ACT 1~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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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主的話

ACT 1會比較長,

而這個"上話"是序幕之後緊接著發生的,

這個部分可以說是序幕的補充~

大家不看這個部分也沒有問題..不過還是看吧(炸~)

點下面可以看回序幕:

序上  序中  序下




   不可饒恕。自己的才能本應向全世界展示,卻因為一個“權威人士”的獨斷而失去機會,太不公平了。但韋伯的憤怒,卻無人應和。這樣的魔術協會——在韋伯維爾維特看來——已經是腐爛到了根部。 

  不過……在韋伯憤懣無處發洩的日子裏,他聽到了一個傳聞。 

  傳聞名噪一時的爵士埃爾-梅羅伊為了將他虛榮的履歷推上最高峰,最近將前往極東之地參加魔術的競賽。
 
  關於那個名叫“聖杯戰爭”的競賽的詳細資料,韋伯經過徹夜的調查,一下子被其神奇的內容所征服。 

  為了得到內藏龐大魔力的滿願機“聖杯”,召喚出英靈為自己作戰、以命相搏的淘汰戰。頭銜與權威都毫無意義,真正的實力決勝負。 

  也許確實很野蠻,但這將單純而無法誤解地決出高下。這簡直就是為落魄天才展現自己真正實力而搭建的最佳舞台。 

  陷於興奮而無法自拔的韋伯,又得到了幸運女神的微笑。 

  起因是後勤處的疏忽。卡尼斯講師要求的東西——與某個英雄有關的聖遺物,從馬其頓寄來了……夾在其他一般郵件中由學生韋伯轉交的這個東西,本來是應該嚴格要求由卡尼斯本人當面親自開封的特別郵遞。 

  韋伯馬上醒悟,這是在聖杯戰爭中召喚“Servant”而使用的觸媒。他正面臨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已經腐敗的時鐘塔已經不值得留戀了。相比得到東木聖杯的光榮,就連優秀畢業生的那塊獎牌上的光輝,也完全如同垃圾。當韋伯維爾維特在戰爭中得勝歸來的時候,魔術協會的萬千廢柴們都將匍匐於他腳下。
  
  當天,韋伯就把英格蘭拋在身後,直接向極東的島國飛去。在他看來,時鐘塔馬上就會發現誰搶走了這個包裹,然而他卻沒有發現被追蹤的跡像。沒有人知道韋 伯在關心聖杯戰爭,還有一個韋伯所不知道的事實就是,在大家看來,韋伯維爾維特這個學生,撐死了也就是為報復講師的羞辱而把卡尼斯的包裹藏匿起來,根本 沒有人會想到這個曾經的落第生敢參加那個以命相搏的魔術競賽。從這點上看來,時鐘塔的人確實未免有點小瞧了韋伯這個人。
 
  現在,位於冬木市郊,命運的土地上,極冬的農舍中,韋伯在床上用被子包住自己,極力壓抑著心頭湧上的笑意。應該說,他壓抑不住。朝陽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韋伯臉上,他過了數秒才伸手遮擋,當看到手背時,他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聖遺物在手、置身於冬木之地、具備足夠魔術素養的人……聖杯決不會漏過這樣的人。終於,統領扈從的印證——三枚令咒在昨天晚上清晰地浮現在了韋伯的手背上。連天明時分院子裏的雞叫聲,韋伯都完全沒有在意。 

  “韋伯,吃早餐咯。” 

  從樓下傳來的老太婆的聲音,現在聽來也沒有平時那麼煩人。為了讓今天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開個好頭,韋伯迅速爬起床去洗手間更衣洗漱。 

  雖說是一個封閉的島國民族的土地,冬木市卻是例外,外國居留者很多,因此韋伯這樣明顯的異國相貌,也沒有引起太多的注目。不過韋伯還是謹慎起見,選擇 了一對孤獨的老夫婦,對他們施以魔術暗示,讓他們潛意識中認為韋伯是自己從海外學成歸來的孫子,順利地得到了假身份和舒適的居住環境。無錢居住旅館的問題 也順便得以解決,韋伯越來越佩服自己的機靈。 

  為了享受一個爽快的早晨,韋伯無視掉院子裏吵鬧的雞叫,來到了一樓的餐廳。報紙,電視新聞,飯菜的蒸汽,這張普通的飯桌,今天同樣毫無戒備地迎接寄生者的到來。 

  “早,韋伯,睡得好嗎?” 

  “嗯,爺爺,一覺睡到了天亮。” 

  一邊說著些日常對話,韋伯一邊往自己那份烤面包上塗上了厚厚的果醬。每斤一百八十円的面包吃起來口感可真不怎麼樣,只能用加大分量的果醬把自己的嘴巴糊弄過去。 

  格倫麥肯齊與瑪莎夫婦從加拿大移居日本已經有二十餘年。過不慣日本生活的兒子帶著自己的家庭回到了祖國,10歲之前一直生活在日本的孫子也跟著回去 了,七年以來沒見過面也沒通過音信——這些資訊,是韋伯通過催眠術從老人那裏打聽到的。這樣合適的家族構成令韋伯十分喜歡,他通過暗示把老夫婦心目中孫子 的形像替換成自己,天衣無縫地成為了二人的愛孫“韋伯麥肯齊”。 

   “說起來,瑪莎,早上起來就聽到雞叫,吵死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院子裏多了三只雞,我也不知道從哪來的……” 

  為了找個藉口,韋伯故意把含在嘴裏的面包吞了下去。 

  “啊,那個呀……那是朋友的寵物,說是要出門旅行托給我照顧,今天晚上就還回去了。” 

  “哎喲,是這樣嗎?” 

  老兩口子似乎沒有太把這個事放在心上,馬上就同意了。幸好這對老夫婦有點重聽,三只雞的折騰在這一天裏已經讓鄰居皺眉不已。 

  不過要說到辛苦,最慘的是韋伯。知道自己得到令咒後,他欣喜之餘馬上著手尋找召喚儀式的祭品,但沒想到的是附近連找個養雞場都不容易。花半天功夫找到養雞的地方以後,為了抓到三只雞就花了差不多一小時。在東方晨曦下好不容易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全身雞糞滿手是血。 

  在時鐘塔的時候用作祭品的小動物明明隨時可以拿到,為何像自己這樣的天才魔術師卻要為區區三只雞而落得如斯境地呢。想起這些韋伯就幾乎要哭出來,不過早上一直看著右手的令咒,他的心情又逐漸好轉了。 

  儀式在今夜舉行,那些可憐的雞死到臨頭了。 

  之後,韋伯將得到最強的Servant。藏在二樓寢室壁櫥中的聖遺物——韋伯已經知道,作為觸媒它到底能招來多偉大的英靈。 

  乾巴巴的、一半已經朽壞的一塊布,這塊布取自於某位王者身上的披風。此人征服了阿契美尼斯王朝統治下的波斯,建立起了世界第一個超級帝國、其領土從巴 爾干半島直到印度西北部,他就是傳說中的“征服王”……這個英靈,將在今晚,由韋伯召喚出來並效忠於他,引領他抵達光榮的聖杯。 

  “……爺爺,奶奶,我今天晚上要把雞送回到朋友家,晚上會晚點回來,不用擔心我。” 

  “嗯,路上小心,最近冬木不大安全呀。” 

  “是啊。那個傳說中的連續殺人犯,最近似乎又制造了犧牲者。這世道,不夠和諧啊。” 

  悠閑的飯桌,嘴裏塞滿了便宜的八片裝面包,現在的韋伯正感受著有生以來最幸福的一刻——雖然背景音裏穿插著沒完沒了的雞叫,顯得不是那麼的完美。 



 
-283:14:28 

  這黑暗,是千年積蓄而成、妄執的沉澱。
  衛宮切嗣和愛麗絲菲爾被族長叫去的地方,是愛因茨貝倫城的禮拜堂——這個冰封古堡中,最為壯觀而陰郁的地方。
  當然,這裏不是什麼贊美神祈求得神救贖的地方。魔術師居城裏的祈禱之地,其實就是舉行魔導儀式的祭祀之處。
  因此,抬頭所看見的彩繪玻璃上繪制的也不是聖人的容姿,上面描繪的是在追求聖杯之路上徘徊的愛因茨貝倫家的悠久歷史。
  在創始的三大家族中,愛因茨貝倫家耗費在聖杯上的歲月最為久遠。
  在冰封的深山中自我封閉,頑固地拒絕一切對外交流,大約一千年之前他們就開始追求聖杯的奇跡。然而他們的探索——可以用挫折、屈辱和勞其身心的解決方案,然後無數次重復來總結。
  二百年前,他們不得不放棄憑一己之力的實現,轉而與外部的遠阪以及馬基利達成協定進行合作。
  然而在隨後開始的聖杯戰爭裏,由於作為master的戰鬥力不足,他們一次也沒能獲勝——結果,九年前,他們做出了決定,從外部引進有戰鬥力的魔術師。
  說來,衛宮切嗣已經是以家族血緣為傲的愛因茨貝倫不惜第二次扭曲自己的信條、特意准備的王牌。
  行走在走廊中時,切嗣漫無目的的目光,忽然被窗繪中一枚比較新的畫吸引住。
  這上面所畫的,是愛因茨貝倫家的“冬之聖女”——裡茲雷希約絲提徹(LizleihiJustica?暫定名),還有左右侍奉她的兩名魔術師伸手 指向天空中的杯。從這幅畫的構圖、平衡來看,隱隱約約感受得到,愛因茨貝倫家對於二百年前不得不屈膝求助於遠阪、馬基利兩家的往事耿耿於懷。
  如果能在這次戰爭中獲勝——切嗣在心中略帶諷刺地苦笑一下——自己也會像這樣,以不由自主的造型被畫在窗上吧。
  老魔術師,冬城之主,正在祭壇前等著切嗣和愛麗絲菲爾。 



   尤布斯圖加特馮愛因茨貝倫(暫定名),當上第八代族長後就以阿哈特(Achat)之名為人所知。他延壽復延壽,已經渡過了近兩個世紀的長壽歲月,自從愛因茨貝倫家的宗旨從“聖杯探求”轉變成“爭奪聖杯”以後一直統治著愛因茨貝倫家的人物。 

  沒有經歷過約絲提徹時代的他,從第二次聖杯戰爭以來,一次又一次地嘗到了大敗的滋味。對於阿哈特老翁而言,這回第三次機會的到來令他空前的焦灼不安。 九年前,他看到當時以“魔術師殺手”而臭名昭著的衛宮切嗣時,僅僅因為他的實力就把他迎入了愛因茨貝倫家,可見老魔術師對勝利的渴望有多大。 

  “長期以來一直在肯爾沃探索的聖遺物,今天,終於到手了。” 

  一邊捋著有如冰封瀑布的白胡子,阿哈特老翁從他深陷的眼窩中,放射出完全不見衰老的目光,死死盯住切嗣。雖然已在這古城裏住了很久,但切嗣在領教過與老族長見面時那近乎偏執狂的壓力後,很久以前就開始躲開他的目光了。 

  順著老族長用手示意的地方看過去,祭壇上面放著一個緊緊捆住的漆黑長盒櫃。

        “以此為媒介的話,應該可以招來‘劍之英靈’中所知的最強扈從(Servant)。切嗣,記住了,這是愛因茨貝倫對你的最大援助了。” 

  “感激不盡,尊敬的族長。” 

  裝出毫無表情的樣子,切嗣深深地低下了頭。 

  對於愛因茨貝倫打破祖輩以來的傳統、破天荒地招入外來血統的事,聖杯似乎毫不驚訝地接受了。衛宮切嗣的右手上三年前已經刻下了令咒,在即將開始的第四次聖杯戰爭中,他將背負愛因茨貝倫千年的夙願而參戰。 

  老族長把眼光從切嗣身上移到了旁邊、同樣畢恭畢敬地參伏在地上的愛麗絲菲爾。 

  “愛麗絲菲爾呀,‘器’的狀態如何?” 

  “沒有任何問題。放到冬木之後,應該能正常工作。” 

  作為滿願機的“萬能之釜”,其本身僅僅是靈體一般的存在,並沒有實體。因此要把它實現為“聖杯”的時候,需要讓它依附在“聖杯之器”上。由此而展開的七名英靈的爭奪戰,可以說就是召喚它現身的儀式過程本身。
 
  負責准備這個人造聖杯用作召喚器具的,自從聖杯戰爭開始以來,一直由愛因茨貝倫家族負責。而在這回的第四次聖杯戰爭中,負責准備“器”的人就是愛麗絲菲爾,因此她也不得不隨著切嗣一起,前往交戰之地。 

  阿哈特老翁的雙眸裏精光四射,嚴肅地點了點頭。 

  “這一次……一個都不能放過,把其他六名Servant全部獵殺,一定要成就第三魔法——天堂之杯(Heaven’s Feel)。” 

  “遵命。”“遵命。” 

  魔術師與魔導合成人(Homunculus)、一體同命的夫婦,面對老族長用那近乎中邪的激情發出的命令,齊聲回答。 

  然而在內心,切嗣也不禁驚訝於這個老族長的妄執。 

  成就……愛因茨貝倫的漫長歷史彙聚他們的萬千感受,卻只有這麼一個詞。沒錯,愛因茨貝倫的精神裏,只剩下對成就第三魔法的執念了。 

  將靈魂物質化,那是神的所為。這個由神從人類手中收走的秘術,他們卻追尋了上千年……在這漫長的流浪中,他們已經迷失,甚至混淆了什麼是手段什麼是目的。 

  僅僅為了求證他們漫長歲月裏的探求並非無益、僅僅為了證明“那東西存在”而追求聖杯的愛因茨貝倫,對於他們來說,被召喚出來的聖杯到底有何用處,他們狂熱的雙眼已經看不到了。 

  “好吧,如您所願,我會親手完成這個你們一族苦苦追尋的聖杯。” 

  帶著不亞於阿哈特老翁的狂熱,衛宮切嗣在心中低語: 

  “不過,那還不算結束。借助萬能之釜的力量,我要滿足我的夙願……” 



  回到居室的切嗣和愛麗絲菲爾,打開族長交給他們的盒櫃,一下子被其中的物品吸引住了目光。 

  “沒想到,連這樣的東西都能找到……” 

  極少吃驚的切嗣,此刻也很震撼的樣子。 

  裏面所放的,是劍鞘。 

  黃金質地,飾以醒目而豪華的藍色琺琅,與其說是武具,不如說是類似於王冠或權杖那樣的昭示貴族權勢的寶物。劍鞘中央雕刻著失傳已久的精靈文字,證明它並非凡人所能打造的工藝品。  


-285:42:56 

    韋伯維爾維特的才能,沒有誰能理解。 


  作為一名魔術師,他並非出於世家名門,也沒有遇到高人指點,這名少年幾乎完全是靠自己的不斷自學與修煉。終於有一天,總領全世界魔術師的魔法協會的總部、通稱“時鐘塔”的倫敦最高學府向他發出了招聘書。在韋伯心中,這毫無疑問是無人能比的光輝偉績,而自己的才能自然是比常人高出一倍。韋伯維爾維特就 是時鐘塔開創以來的風雲人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新生——至少他本人是這樣確信的。 

  的確,維爾維特家的魔術師血統,只傳承了三代而已。無論在由於祖輩相傳而積蓄起來的魔術刻印密度上,還是在需要世代繼承而漸漸開拓的魔術回路數目上, 韋伯比起那些名門世家魔術師後裔確實要差一點。而且時鐘塔的獎學金學生裏,擁有六代以上魔術師血統的名門之後一點都不稀罕。 

  因為魔術的奧義並非一代人可以一蹴而就的,必須通過父輩將其一生鍛煉的成果交給兒輩繼承而後開拓發展才能完成。根源越長久的魔導世家後裔實力越強,其原因就在於此。 

  還有,所有魔術師身上的魔術回路數量,在誕生之時已經決定,在這方面,名門中人甚至在生育上動腦筋,應用優生學的手段為子孫增加魔術回路,當然在這一點上新興的家系是拍馬難追的。也就是說,魔術的世界裏出身基本決定了實力……這樣的說法十分流行。 

  但是,韋伯並不這樣認為。 

  歷史的差別可以通過經驗的增長來彌補。就算對方擁有的魔術回路遠在自己之上,通過對“術”的更深刻理解以及更高效的魔力運用,完全可以消除天賦之間的差別——韋伯對此深信不疑,他一直積極展現自己的才能,以此告訴他人:我就是一個好例子。
 
  可是,現實十分殘酷,那些恨不得把“血統高貴”刻在臉上的大少爺們、和跟在他們屁股後面希望能跟名門搭上關系的阿諛奉承之輩,才是時鐘塔的主流,同時 也決定了魔術協會的態度,連講師們也不例外。他們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那些名門出身的弟子身上,對於像韋伯這樣的“暴發戶”研究者,他們只會叫你回去問老爹或 者圖書館看書去吧。 

  為什麼對術師的期待值要由血統來決定呢? 

  為什麼理論的可靠性要由歷史的長度來決定呢? 

  沒有誰願意聽韋伯提出的問題。講師們把韋伯的理論研究當作詭辯,巧言駁倒韋伯後就忘掉了。 

  太不講理了,這些不公正待遇更驅使韋伯行動起來。 

  為了質疑魔術協會這種體制下的舊態勢,韋伯執筆寫下了一篇論文。這篇名為《試問新世紀的魔導之道何在》的論文是他構思三載,揮毫一年的傾心成果,其中 論點經過反復考證並詳細分析,脈絡井然有序,行文如行雲流水。這篇論文如果能提交給審查會的話,必定會在魔術協會中一石激起千層浪。 

  也是無巧不成書,他的論文被一名死靈系(Eliphas)的講師流覽一遍後就撕掉了。 

  此人名叫卡尼斯埃爾-梅羅伊阿奇博爾德(CanisEl-MelloiArchibald),九代魔導血統的名門阿奇博爾德家的長子,早早就 被周圍的人稱呼為“爵士埃爾-梅羅伊”,已經與系主任的女兒訂下婚約,年紀輕輕就坐上了講師交椅的精英中的精英,一個一直發自內心地蔑視韋伯、恨不得隨 時給他下馬威看看的男人。

“你這種妄想症啊,對探索魔導是沒有幫助的,韋伯同學。”——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帶著憐憫的聲音,卡尼斯講師冷冷地俯視著他的 眼神,韋伯一輩子也忘不了。在他十九年的人生中,沒有比這更過分的屈辱。 

  以一名講師的才能而言,他不應該不理解韋伯這篇論文的意義。不,他正是因為理解了才開始妒忌的。他畏懼、嫉妒韋伯的潛力,覺得會危及自己的位子,才做出那種野蠻的行為。若不是如此——將智慧的結晶、學術論文撕掉這樣的舉止,又豈是學者的所為呢。 

   “……太不可置信了,完美無瑕。這真是一千五百年前那個時代的發掘品嗎?” 

  “這東西本身只是一種概念上的武具,若是實物的話應該早已風化損毀。作為聖遺物並不需要召喚的媒介,這個只是魔法領域的寶物而已。” 

  愛麗絲菲爾從盒櫃的中恭敬地取出黃金的劍鞘,舉了起來。 

  “只需裝備在身,這具劍鞘就能如傳說中一般治愈主人的傷口、停滯身體的老化……當然了,這需要‘真正的主人’為它供給魔力。” 

  “也就是說,如果和招出的英靈一起靈活運用的話,劍鞘本身可以說是‘Master的寶具’咯。” 

  只被劍鞘鬼斧神工的工藝吸引了片刻,切嗣立刻從作為“道具”的方向去思考它的用途了,對於丈夫的這種風格,愛麗絲菲爾也只能報以苦笑: 

  “真是你的一貫作風,道具畢竟只能當道具用,是嗎?” 

  “要這麼說的話,Servant也是如此。無論多麼聞名天下的英雄,作為Servant召喚出來後對令主Master而言也不過是道具……對他們有什麼幻想意淫的人,是無法在這場戰鬥中獲勝的。” 

  當切嗣的身份不是父親或者丈夫、而是一名戰士時,從旁人看來他的側臉是無比的冷酷。以前,當愛麗絲菲爾還沒有真正理解丈夫的內心之前,她也十分害怕此時的切嗣。 

  “這個劍鞘很適合你——老祖宗是這麼判斷的吧。” 

  “真的、這麼想的嗎?” 

  切嗣很明顯的不滿。如果讓想盡一切辦法弄到這個聖遺物的阿哈特老翁得知,自己的女婿居然是這種反應的話,他肯定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對老祖宗給你的禮物,很不滿?” 

  一半是責怪切嗣的不遜,一半帶著某種感興趣的意思,愛麗斯菲爾問道。 

  “怎麼會。老人家做得很好了,其他的Master恐怕都沒有與此匹敵的牌底吧。” 

  “那,還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呢?” 

  “作為‘淵源之物’這個聖遺物是如此的完美,毫無疑問能召喚到的英靈就是想要的那個。至於我這個Master的屬性完全被拋到一邊了,哼……” 

  本來,召喚Servant的時候,Master的精神屬性在很大程度上左右所招英靈的屬性。如果所召喚的英靈沒有確定的話,原則上招 出的是與召喚者性格相似的英靈。但是,由聖遺物確定的“淵源”要比上述要素處於更優先的地位,聖遺物的來歷越確切,現身的英靈就越能保證是特定的那一個。 

  “……原來你擔心的是與‘騎士王’之間的契約。” 

  “當然了,與騎士道最沒緣分的人除了我還有誰呢。” 

  帶著幾許戲謔的意味,切嗣露出了刻薄的笑容。 

  “堂堂正正的決鬥可不是我的作風,尤其是當面臨生死戰的時候更是如此。狙擊的話可以選擇對方入睡或者背對你的時候下手,不用通知對方時間地點,更有效率、更確實地把敵人擊殺……這樣的戰略,恐怕高 貴的騎士大爺是不會陪我玩的。” 

  愛麗絲菲爾默默地看著劍鞘無暇的光輝。 

  確實,切嗣就是這樣的戰士,為了勝利不惜一切手段。想想就知道,他和曾經佩戴這具劍鞘的人是最合不來的。 

  “……不過,這也太可惜了。要是‘王者之劍(Excalibur)’的持有者的話,肯定是‘saber’這個職業裏的最強者了。” 

  這具精美的劍鞘,配的是過去最高貴的寶劍。沒錯,它正是從久遠的中世紀開始流傳下來的傳奇人物、騎士王亞瑟潘德拉貢的遺物。 

   “是啊。‘saber’這個職業在聖杯提供的七個職業分類裏面也是戰鬥力最強的一個,再加上能得到那位騎士王的話……可以說我是得到無敵的Servant了。 

  問題是,我到底應該如何使用這個最強的戰鬥力呢。說實話,從易用的角度而言,法師Caster和Assassin職業的英靈更適合我。” 

  此時——這個室內裝修如火樹銀花般極盡繁復能事的房間裏,傳出一段極不協調的輕快電子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啊啊,終於送來了。” 

  厚重的黑檀木寫字台上,大大咧咧地擺著一台可擕式筆記本電腦,這簡直就像是手術台上擺著一台縫紉機那樣奇怪的組合。魔導名門一般都看不起科學技術,因 為不見得有什麼特別的方便,愛因茨貝倫也不例外。筆記本電腦在愛麗絲菲爾眼中只是一台不稀奇的電子計算器,是由切嗣個人帶到城裏來的私人物品。類似這樣的 電子器械,魔術師中不抵制使用的人極少,切嗣算是其中一個。以前他要求在城裏鋪設電話線和發電機的時候,幾乎跟老族長吵了起來。 

  “……這是什麼?” 

  “這是潛入倫敦時鐘塔的人給我發來的報告,我讓他們去調查這次聖杯戰爭的Master們相關資料。” 

  切嗣回到寫字台邊,用慣用的手操作著鍵盤,把新收到的電子郵件顯示在液晶屏上。這種通訊方式名叫互聯網(Internet),是由最近在城市裏普及的新技術而搭建的電腦網路——愛麗斯菲爾也聽過這樣的解釋,不過就算丈夫為她詳細解釋過,她卻連其中的一成都沒聽懂。 

  “……唔,已經確定的有四人了嗎。 

  遠阪的話,毫無疑問就是當代的家主遠阪時臣了。擅使火屬性的寶石魔法,實力很強。 

  間桐那邊,似乎打算強行讓那個沒有繼承家業的掉隊者變成Master。太勉強了……那老頭也拼了。 

  外來的魔術師裏頭,首先是來自時鐘塔的一級講師卡尼斯埃爾-梅羅伊阿奇博爾德(CanisEl-MelloiArchibald)。啊啊,我 知道那人,‘風’與‘水’的二重屬性,請神術、召喚術還有煉金術的專家,現在算是協會頭號的顯赫魔術師了吧。有點麻煩不過對付得過來。 

  還有就是從聖堂教會派遣來的一人……言峰綺禮。原‘第八’執行者,監督者言峰璃正的兒子。三年前開始師從遠阪時臣,得到令咒之後與師傅決裂。哼,古古怪怪的家伙。” 

  切嗣不斷地往下翻動畫面,流覽詳細的調查內容。愛麗絲菲爾正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工作的樣子,忽然察覺,不知何時開始,看著顯示幕的切嗣面部漸漸繃緊,開始露出嚴峻的神情。 

  “……有什麼問題呢?” 

  “這個,言峰神父的兒子。他的履歷倒是都在這了,從這上面看來——” 

  愛麗絲菲爾從切嗣身後看向液晶顯示幕,閱讀他手指的地方。雖然她不太習慣不是從紙上而是在顯示幕上閱讀文字,不過也不大好在認真的切嗣面前抱怨。 

  “……言峰綺禮。一九六七年生,小時候和父親璃正一起,參拜了聖地。八一年從芒來撒(Manresa)的聖依納爵(St. Ignatius)神學院畢業……連續兩年跳級,而且是第一名?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切嗣憮然地點了點頭: 

  “照這個勢頭下去說不定能當上樞機主教,但他卻脫離了這個升遷的軌跡,申請加入聖堂教會。按他當時的情況本應有無數選擇,為何偏偏要加入這個教會中的秘密組織呢。” 

  “因為父親的影響?言峰璃正也在聖堂教會裏。” 

  “那麼他一開始就應該申請到父親所在的聖遺物回收部門。綺禮最後是到了那裏沒錯,可是之前轉了三次職務,甚至一度被任命為‘執行者’,而且是十來歲年紀輕輕的時候。這可不是那種生性浮浪的人能做到的事。 

  這個部門在聖堂教會內部負責最為血腥的任務,專門擔負對異端的鎮壓的職責,可以說是修羅之職。得到‘執行者’這個稱號的人,也就是第一流的殺戮者,意味著他是能從地獄一般的修煉中脫穎而出的殺人機器。” 

  “會不會是那種狂熱教徒呢?說不定小時候太單純,一不小心就沉溺於宗教信仰中了。” 

  對愛麗絲菲爾這個意見,切嗣還是搖頭。 

  “不對……如果是這種人的話,那麼他這三年來的近況就說不通了。 

  轉投魔術協會這個事,若他有信仰潔癖的話就根本說不過去。就算有聖堂教會給他的命令,他以組織安排為重服從命令,但這麼一來,他沒理由認真鑽研魔術。 

  ——可是你看,這裏是遠阪時臣向魔術協會提交的關於綺禮的報告。學成的技能包括煉金、請神、召喚、占蔔等方面……在治愈魔法上甚至超越了師傅遠阪。這個積極性又怎麼解釋呢?” 
 
    愛麗絲菲爾跳了一大段,直接閱讀文章結尾部分對於言峰綺禮的能力總結。 

  “……我說切嗣,這個綺禮確實有點奇怪,不過他真的值得這麼關注嗎?看上去他學過很多東西,不過沒有特別出眾的能力嘛。” 

  “嗯嗯,這就更讓我在意了。” 

  看到愛麗絲菲爾迷惑不解的樣子,切嗣耐心地解釋道: 

  “這個人並沒有‘超一流’的水准,可以說並不是什麼天才,只是普通的凡人。而對於一個凡人來說,他通過努力練習而學到這些技能的速度,卻顯得太快,恐怕他付出了比他人多十倍、二十倍的汗水。可是當他眼看著就要突破某個方面的瓶頸時,他卻毫不猶豫地換到另一個領域,簡直就像之前學到的東西如垃圾一樣毫無價值似的。” 

  “……” 

  “他明明選擇了比任何人都要激進的生活方式,但從他身上,完全找不到叫做‘激情’的東西。這種人——肯定是危險分子。” 

  切嗣下了這樣的結論。對於這番話的言下之意,愛麗絲菲爾十分清楚。 

  當他說一個人“很棘手”的時候,雖然有警惕對方的意思,然而事實上不會有多大威脅。對於這種敵人的對策和勝算,切嗣已經在心中算好了八成。但當他說對手“很危險”的時候……那就是遇到一個真正需要一刀子背後放倒的敵人時,衛宮切嗣送給對方的評價。 

  “他不信奉任何東西,只為了找到答案而經歷了那一切,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找到……這種人,徹底的虛無主義者。要說他心裏頭還有什麼的話,那就只有絕望和憤怒了。” 

  “……比起遠阪時臣和阿奇博爾德,你覺得這個執行者更像是勁敵嗎?” 

  沉默半響之後,切嗣明確地點了點頭。 

  “——可怕的男人。 

  遠阪和阿奇博爾德確實都是強敵,但我更害怕這個言峰綺禮的存在。” 

  “存在?” 

  “這個人心裏頭是徹底的空虛,在他心裏恐怕不存在任何可以稱得上是願望的東西。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有賭上性命去追求聖杯呢?” 

  “……會是聖堂教會的意思嗎?可能那幫人誤以為冬木的聖杯是什麼與聖人有關的東西所以想得到它。” 

  “不,僅僅因為這種程度上的需求的話,聖杯是不會給他令咒的。他既然被聖杯選中成為Master,肯定是有什麼因緣。到底是什麼呢……恐懼源於未知啊。” 

  深深嘆了一口氣,切嗣用憂郁的眼神死死盯著液晶屏,仿佛要從這用枯燥文字勾勒出來的言峰綺禮人物像中,看出點其他東西來。 

  “沒有任何欲望、如此虛無的人,得到聖杯後會怎麼辦?這人的一生堆滿了絕望,難道他要將這聖杯滿足一切的力量,也染上絕望的色彩嗎?” 

  看到切嗣發出灰暗的感慨,愛麗斯菲爾用力地搖了搖頭,帶著避晦的口氣說道: 

  “我准備的聖杯之器,絕對不會交給別人。當聖杯盛滿的時候,能捧起它的人——只有你,切嗣。” 

  也許愛因茨貝倫家的長老只有一個完成聖杯的夙願……但年輕的兩夫婦,有著比這更迫切的願望、比這更迫切的夢想。 

  切嗣合上筆記本電腦,把愛麗絲菲爾抱在懷裏。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輸的。” 

  他的妻子此刻,比起自己家門的夙願,更願意選擇與丈夫志同道合的這條路。這個事實照亮了他的心。 

  “……我想到了。讓最強的Servant,發揮出最強作用的使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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